[主教扎]Glitter and Gloss 7~9
莫扎特能看到人们头顶的小提琴。莫扎特能看到科洛雷多头顶的金色小提琴。
*好感度可见梗，小提琴=好感度槽，颜色不同好感度不同。好感度高可解锁称号√
7
莫扎特的新曲谱？科洛雷多承认，它们对他有不可忽视的吸引力。而且，这几乎是第一次，莫扎特心甘情愿地为他谱曲——心甘情愿，是的，在他的要求之外，心甘情愿地为他献上美妙绝伦的音乐。
科洛雷多不受控制地接过莫扎特的曲谱，把第一首曲子挑出来。他知道他无法拒绝这个，尤其是，当创造音乐的天才头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得顺从的时候。
一首小夜曲。没有题目，只在曲谱首页上方匆匆签有‘Serenade’这个单词。科洛雷多挑眉，莫扎特难道写了一部歌剧？萨尔茨堡没有剧院，莫非他想要讨自己的欢心，以求这部歌剧能在萨尔茨堡上演？若当真如此，这必须是一部非常出色的歌剧。
科洛雷多带着期待看了起来。
一位年轻人披着朦胧的月光举起小提琴，闭着眼，小心翼翼地，起初是小心翼翼地拉出几个悠扬又安静的小节，带着试探与抑止不住的柔情。他在向谁倾诉？是高塔中的少女、深宫里的贵妇，还是缥缈清冷的月光本身？
科洛雷多站在这位年轻人身旁情不自禁地闭上眼，将自己的感官全权交给那位小提琴手，任由一种年轻的温情充满他的身体、内心、上帝赠予的灵魂。这时，科洛雷多觉得他好像那位小提琴手一样年轻，甚至更为年轻。他像一个孩子，头一次嗅到玫瑰的芳香，头一次光着脚踏上初夏的草坪，头一次掬一捧清泉，头一次拾起一位少女的手帕……忐忑着，惊喜着，仿佛世界上有无限多种美等待着他的探索。
……
在最后一个长音结束的一瞬间，月光被突如其来的阴霾一下子遮住。年轻人的琴声骤然变得短促且富有激情——不是那种带有浪漫的余韵的激情，而是愤怒、是控诉、是不甘。他的一腔柔情付之流水，因为他所倾诉的对象不但没有回应，甚至还高傲地转过身去，徒留年轻人一人在黑暗中挣扎。
但年轻人没有放弃。他的音乐不像一潭死水，倒像噼啪闪烁着的火苗，且有燎原之势。科洛雷多张开眼，漆黑的夜被小提琴手的音乐火苗照亮了，那火苗不甘偏居一隅，叫嚣着从年轻人的指尖跳向夜空，生生创造出了一条通往月亮的金河。
这一刻，科洛雷多在小提琴手身上看到了莫扎特本人的影子。
莫扎特是否也在用音乐对谁倾诉着什么？
科洛雷多想着，遥远悠长的第一乐章却不知何时再度响起。他随小提琴手一同抬头望去，皎洁的孤月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同样架着小提琴，正演奏着年轻人方才拉过的第一乐章的变调。令人惊讶的是，明明是几乎相同的曲谱，月中人的演奏与年轻人的演奏却截然不同。
那乐声并非小心翼翼的试探，也不是年轻人活泼欢快的希冀，而是一种带着克制的欣赏。它好像在说：你的与众不同我全然接受。你，你的音乐我亦无法割舍。
月中人仅演奏完第一小节便放下小提琴，重新消失在月光之中。没等科洛雷多仔细回味这段变调，他身边的年轻人又为这首曲子注入了新的活力：
小提琴家指挥着由他指尖迸出的火苗，搭建起一架通往月光的金色天梯。他仍旧没有对月中人的消失感到气馁，反而从对方的曲子里得到了鼓舞。他变得更加自信，更加认为在他的音乐王国中，不存在‘不可能’这三个字。
科洛雷多看着年轻人从天梯一步步向上，不由得有些紧张。他就快要走向月亮了，只差一步，只差——
8
“您看完了吗？”莫扎特挠了挠脑袋，科洛雷多举着最后一页谱子看了太久了，要不是对方的表情太过丰富，莫扎特还以为他睁着眼睛睡着了。说到这个，科洛雷多的表情为什么这么丰富？莫扎特又瞥了一眼还没够到小提琴的阿玛迪一眼，‘你写了什么？’，他试图用眼神问阿玛迪，却在意料之中地没能得到专心致志的小孩子的回应。
不是莫扎特对自己已经写完的曲子毫不上心，但你不能要求一位作曲家、音乐王国的王子随时都保持清醒，不是吗？莫扎特只记得那首小提琴独奏是他从主教宫回来以后写下的第一首曲子，但在到家之前，他先去找埃曼纽尔喝了一杯，或者两杯？顺便一提，埃曼纽尔的紫色小提琴上写的是：‘演员埃曼纽尔·席卡内德，您忠实的朋友’。
莫扎特胡思乱想着，被打断、又不急于回答莫扎特问题的科洛雷多终于从曲谱中抬起头，把谱子竖在他和莫扎特之间，问：“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嗯？”
“你想把它作为歌剧咏叹调？”
“什么？？？”
萨尔茨堡大主教眯起眼睛。又是这样，一个神游的莫扎特，他最近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科洛雷多再一次开口，这次他没打算放过莫扎特：“你——”
“科洛雷多主教大人！”哪料，莫扎特又一次打断了他。
“什么？”这下摸不着头脑的人换成了科洛雷多。
“这首曲子没有名字。”莫扎特在嚎过一声科洛雷多后不知怎地有些心虚，“如果您愿意，它大可用您的名字命名……不，我是说，您可以给它取个名字。”其实叫‘科洛雷多’也无可厚非，莫扎特移开视线，他依稀记得这首曲子本就是写给科洛雷多……头上那把小提琴的。
阿玛迪听见莫扎特的话踮起的脚尖一歪，差点跌在科洛雷多身上。
科洛雷多本人的惊讶程度与阿玛迪也不相上下，他本想斥责莫扎特戏弄他，却从对方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儿戏谑的意思。甚至，就算莫扎特立刻移开了他与科洛雷多对视的视线，科洛雷多还是难以斥责他。
“它只是一首曲子，”莫扎特的再度开口让他们之间的对话得以继续进行，“不是歌剧选段也不是别的什么。先不说这个，您不想试试它吗？”
莫扎特的手抓住科洛雷多的手，把那份谱子往后者的眼前推去。
科洛雷多头顶的小提琴忽然消失了。
莫扎特大惊失色。他猛地后退一步，松手，看着小提琴重新回到科洛雷多头顶，长舒了一口气。不过，另一个问题接踵而至，难道他一碰到别人，他们头顶的小提琴就会消失吗？可他和埃曼纽尔勾肩搭背地喝酒的时候，也没见对方头顶的小提琴消失啊？
要不，再试试？
莫扎特看着科洛雷多犹豫不决。
科洛雷多倒没介意莫扎特的怪异举动。在莫扎特的手覆上他的手的时候，他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正是这双手和它们的火苗照亮了夜空。
那首小夜曲的确非常出色。
如果剩下的那沓曲谱与这首曲子一样出色的话，科洛雷多并不介意为此奖赏那个得意的音乐家。
他拿起小提琴，首先拉了一段旋律。这段旋律成功让跃跃欲试的莫扎特安静地站好。
他演奏的是小夜曲的第三章，月中人对小提琴家的回应。
科洛雷多没有从头拉起那首小夜曲。他并非刻意地选择了这段旋律，却在演奏时感觉他与这段音乐格外契合。就好像这是莫扎特专门为他谱写的乐章一样，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演奏的。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科洛雷多放下了小提琴。
9
莫扎特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乎乎的。
因为他正在和科洛雷多合奏。
这事吹出去谁都不信，真的，他莫扎特头一个不信。他在萨尔茨堡大主教的官邸里，和前者，一人一把小提琴，面对面，拉着同一首曲子，还是被科洛雷多逼迫的。
而且，他拉的小提琴还是他喝醉以后输给阿尔科的侍从官的那把。
先不提科洛雷多从哪得来的那把小提琴（反正不会是打赌赢来的），他先前就说了，这是一首小提琴独奏。独奏，就意味着科洛雷多在拉，而他在听。
这和他预想的场面不一样。
虽然莫扎特在重新看过自己写的曲子之后也对第一乐章和第三乐章的契合度表示认可，但顺从于科洛雷多的提议，不对，命令，他是拒绝的！他必须抗议科洛雷多这种直接塞给他一把小提琴并让他演奏的要求，尤其是，在他要求看曲谱的时候，科洛雷多竟然嘲讽他连自己写过的曲子都记不住。
于是他在与科洛雷多的合奏结束之后，自顾自地拉起第二乐章。莫扎特发现这第二乐章太解气了，他应该把这章写得更长一点，这样科洛雷多就只能傻站在那儿听他在心里骂他。
莫扎特挑衅地看了科洛雷多一眼。
科洛雷多竟然没在看他，而是拿着剩下的一沓乐谱若有所思。
莫扎特不知道他该高兴还是挫败，高兴于科洛雷多此刻还对他剩下的曲谱怀有兴趣，还是挫败于他对自己的挑衅行为视若无睹。他没有继续拉第三乐章，他的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他那是属于科洛雷多的。而他不知道的是，科洛雷多对此持有相同态度。
“所以，你写了四首半小夜曲？”科洛雷多在莫扎特停止演奏后开口。
“半？”莫扎特试图向阿玛迪求助，但他的小天才已经坐上窗台背着他开始写新的曲子了。
“你想办一场小夜曲音乐会吗。”这是一个陈述句，或者毋宁说是一句玩笑。萨尔茨堡大主教嗤笑一声把那沓曲子举到莫扎特面前，“把它们写完再交给我。至于那首小提琴独奏，”科洛雷多顿了顿，“写得不错，我留下了。”
上帝啊！科洛雷多开玩笑了！
上帝啊！科洛雷多开口夸他了！
莫扎特一时间竟不知道他该先惊讶于哪个科洛雷多比较好，虽然他们其实是一个科洛雷多。他浑浑噩噩地从科洛雷多手里接过他自己的曲谱，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年轻的音乐家第一次在萨尔茨堡大主教面前哑口无言。
科洛雷多这次倒没催莫扎特走。他先是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被莫扎特弄乱的独奏曲，再把他演奏用的小提琴收好，最后才对傻站着的莫扎特说：“那把小提琴赏给你了，我不希望再在别人手里看到它。”
小提琴？莫扎特眨了眨眼，对了，小提琴！
莫扎特用猫科动物盯猎物的眼神盯着科洛雷多头顶的小提琴、他今天溜进主教宫的目标。不管怎样他也要试试能不能摸到。再说，科洛雷多现在心情不错，应该挺好下手的吧？
说时迟那时快，莫扎特既然下了决心，就用他自以为最为灵巧的动作朝科洛雷多扑了过去，手里的乐谱纷纷扬扬撒了一地。
TBC.
*一个并非故意的卡扑倒（？）
*对音乐常识不太了解，如果写得不恰当请指正_(:з)∠)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