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扎]Glitter and Gloss 19~21

科洛雷多头顶的小提琴消失了。

但是,他们还需要那把小提琴吗?

*好感度可见梗,小提琴=好感度槽,颜色不同好感度不同。好感度高可解锁称号√ 下章HE完结!

Glitter and Gloss 16~18

 

19

 

一片雪花静悄悄地落在他肩头。

科洛雷多转过脸,看着它。

看它不声不响地失去棱角、看它一点点褪去独一无二的纹路、看它一步步变得和一个规规矩矩的六角形无异、更看它和他的外袍融为一体,消散无形。

一片雪花,无论在空中多么优美、多么可爱、多么晶莹剔透,总逃不过被尘世湮没的命运。

沃尔夫冈是否也是如此?

他总是喜着白衣,与这个世人皆用精美的服饰装点自己的时代格格不入,倒和冷处偏佳的雪有几分相似。

若莫扎特留在萨尔茨堡,是否也会失去翅膀,归于平庸?

若莫扎特留在萨尔茨堡……是否也会如这片雪花一样,终于他手?

 

主啊,他已无以为继。

每一片融于他身的雪花都带着灼人的温度预言着他的溃败。

萨尔茨堡大主教紧紧攥着他胸前的十字架,没有一刻,他比现在更加渴望聆听上帝的旨意。

这年轻的生命一次又一次地撩拨他的理性,挑战他的底线,嘲笑他的坚持。以音乐还嫌不够,这小混蛋偏要再用爱情将他迷惑,让他在分不清是来自天堂还是地狱的火焰中陷入迷狂。

这酒神的使者,欲望的代言人,叛逆的天使——莫扎特——

芸芸众生,谁不为他的音乐折服?

主啊——

“您在装雪人吗?”

——他要忏悔,他无法逃离禁果的诱惑,只有在动人的音乐中彳亍前行。

 

莫扎特大老远就看见科洛雷多傻兮兮地杵在雪地里。

这可是件稀罕事。据说这位勤勤恳恳的亲王大主教每天都忙得不得了,有数不清的公文等着他签字、数不清的应酬等着他出席,他哪里有空一大早就站在雪地里吹冷风?还是说,科洛雷多其实挺闲的?

那他会把多少时间分给自己的音乐呢?

 

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毫无规律的脚印。

 

“早上好啊!”

莫扎特准确无误地跳到科洛雷多面前,站稳。

“你不该对你的主教如此无礼。”

科洛雷多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

“您说的对。”

莫扎特弯下腰,对科洛雷多鞠了一躬。

任谁都能看出这鞠躬并非出自尊敬,当然也包括科洛雷多。这音乐家笑得太过灿烂了,连同他头上好笑地翘着的金发,都像是在闪闪发光似的。

科洛雷多禁不住眯起了眼。

最亲爱最尊敬的主教阁下,”莫扎特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抬起眼看着科洛雷多。

科洛雷多挑起了眉。

“我是否有荣幸亲吻您?”

 

不成体统!

胡闹!

 

但萨尔茨堡大主教还是放下了他攥着的十字架,又抽下手套,把右手递给了莫扎特。

年轻的音乐家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科洛雷多会同意,当然,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虽然莫扎特自己并不介意向外宣告他与萨尔茨堡大主教的关系(他显然忘记科洛雷多并未与他做出过什么承诺了),但是……好吧,亲吻权戒算不上是什么叫人想入非非的事情。不过,总得有些不同,不是吗?

莫扎特捧起科洛雷多的右手,说实话,他可不喜欢这枚紫水晶戒指。如果他足够富有——如果科洛雷多此前没有克扣他的工资的话,莫扎特将非常乐意赠送他一枚蓝宝石戒指。现在,他就勉为其难地接受这枚不美的戒指吧,让他吻它,就像他吻他的主人一样。*

 

“上帝祝福我!”莫扎特轻轻地在权戒上印下一个吻,眨了眨眼,又印下一个,“也祝福您。”

“上帝与你同在。”

你是上帝的宠儿。

“您与我同在。”

莫扎特脱口而出。也不顾科洛雷多闻言之后的恍神,兀自抬手拍掉了他肩头的积雪。

“您在装雪人吗?”他又问了一遍。“雪要下大了,您可真有兴致。”

“你又来做什么?”科洛雷多反问莫扎特,又抽回他的手,不紧不慢地戴上手套。“你父亲也不管你四处瞎跑了?”他可不能让莫扎特知道他一看到雪就想起了对方,乃至于不顾下雪也想出来看看。

“我来看您!”

莫扎特再次脱口而出。

“我是说,爸爸最近经常夸我恪尽职守……不对,我把您的小提琴送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到‘我来看您’时,莫扎特竟然觉得有些脸红。

一定是冻的!

都怪科洛雷多没事一个人杵在雪地里,让他找了半天,外套都没来得及穿。

“我以为那是你的小提琴了。”科洛雷多嗤笑一声,“你那天带走它的时候可没问过我。此外,对‘恪尽职守’这个词,你的理解还有待商榷。”

“那是我们的小提琴。”莫扎特自动忽略了科洛雷多的调侃,边说边拉着科洛雷多往回走,“但是它自从被阿玛迪……我是说,被我拉过以后,就不发光了。我猜它还是呆在您这儿更好。”反正他现在已经得到比小提琴更美好的东西啦!

 

20

 

莫扎特叫自己阿玛迪?

真是个奇怪的叫法,莫非他父亲在家中也如此称呼他?

科洛雷多脚步一顿,刚想发问,就见他本该呆在画室的画师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廊,正好停笔。

“大人。”画师朝科洛雷多标准地行了个礼。

科洛雷多点头示意,一手拦着使劲往前窜的莫扎特,虽然收效甚微。

“您的肖像已经完成了。此外,我还冒昧多画了一张您和您的……”画师看向科洛雷多身后伸直了脖子的莫扎特。他不是萨尔茨堡人,因此对这个年轻的天才还不甚熟悉。不过,莫扎特对他已经十分熟悉了:这画师头上明晃晃地顶着一把绿色的小提琴,显然对他充满好感。

“乐师。”

莫扎特瞪了科洛雷多一眼,朝着他头上飘的那行字。

“您和您的乐师。”画师从善如流地附议,又把他刚停笔的那幅画呈到科洛雷多面前。

 

一幅素描。

一串规律的脚印和一串毫无章法的脚印。

一个笔挺的黑色身影和一个欢快的白色灵魂。

一幅严肃的面孔和一张发自肺腑的笑脸。

年轻人小心翼翼地捧起年长者的手,藏起权戒的万丈光华。

纷纷白雪之中,万籁俱寂,时光恍若永恒。

 

可时间不会在这一刻停止。科洛雷多从画中回过神来,禁不住撇头看了一眼莫扎特。

“您画得太棒了!”莫扎特趁机跳到科洛雷多面前接过画师的素描簿,“我能留下它吗?我能用谱子和您交换吗?”

“当然。”画师愣了一下,回答道,“这幅画本来就是给您的,您不必和我交换。”他完全忘记这幅画是献给大主教的,而不是一个小小的乐师的了。只怪莫扎特太过吸引人,任谁见了他都不免要被他的活力感染。

“您真是太好了!对啦,我叫莫扎特,沃尔夫冈·莫扎特!您不是萨尔茨堡人吧?听您的口音,您是从法国来的?”

画师不由得点头。

“那我可得请您喝一杯,您不知道,宫里的酒可没有……”

莫扎特探出头想对画师行个贴面礼,却被科洛雷多的胳膊拦住了。

“霍夫曼,你不是还有事吗?”科洛雷多面色不快。

“我……”画师刚想开口否认,却见萨尔茨堡大主教板起了一张脸,忽然心领神会地附和道:“对,我还有事,布里萨克伯爵还在等我把他的肖像带过去呢。抱歉,莫扎特先生,改日我一定再来拜访您。”

“那真是太遗憾了,您什么时……”

“抱歉,莫扎特先生,我真的得走了!”画师从莫扎特手里抽回素描簿,上帝,这位大主教的脸黑得都快比得上他的炭笔了。他飞快地撕下最上面的一页交给莫扎特,又冲科洛雷多行了个礼,夹着素描簿头也不回地走了。上帝,虽然莫扎特看起来很有意思,但他可不想和这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的情人有什么瓜葛。

主教的乐师?

他又不是傻子!

哪有乐师能在大主教面前如此放肆无礼的?他又不是没看见莫扎特听见‘乐师’这个词之后的反应。

简直是被宠上天了。

主教大人该庆幸他是个谨言慎行的人,否则萨尔茨堡大主教的情人竟然是个男孩的传闻可就不胫而走了。说起来,伯爵好像提起过萨尔茨堡大主教有个无与伦比的乐师,这乐师可真可怜,有这个男孩在,主教还会有空欣赏音乐吗?

不知怎的,肖像画被遗忘在画室的画师竟然对这位他素昧谋面的乐师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如果莫扎特再见到他,一定会为他头上蓝色的小提琴惊讶的。

 

“他这人真奇怪。”莫扎特抓着画冲科洛雷多吐了吐舌头,“霍夫曼先生,他是叫霍夫曼先生吗?我怎么没听说您有这么一位画师?”

“他是布里萨克伯爵的画师,从巴黎来的。”科洛雷多从莫扎特手里抽出那副素描,“你上次见过布里萨克伯爵。”不得不说,科洛雷多也对这幅素描十分满意。虽然画师画得十分仓促、线条也不能称得上是完美、画面更不够写实,但这幅即兴之作却好像说出了他此前一直想要捕捉的情感。

“是那位胡子好笑的伯爵吗?那位说您‘慧眼识英’的伯爵?”

“你倒记得很清楚。”

“那当然了!他可一点都没听懂我的音乐。我的音乐又不是为您和王公贵族服务的——”

莫扎特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没法控制住自己的骄傲。他知道科洛雷多懂他的音乐,但他无法确定科洛雷多是否意识到了他耳中的音乐正是沃尔夫冈·阿玛迪乌斯·莫扎特本人。

是那个自由的、骄傲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沃尔夫冈,不是那个迫于生计受他荫庇的莫扎特家的儿子。

他从前与科洛雷多无尽的争吵,难道不都是因为他们的骄傲吗?

 

但他不可能为科洛雷多放弃他的骄傲、他的阴影、他的才华、他的阿玛迪

 

上帝啊,他该怎么办才好?

 

21

 

不知不觉间,莫扎特与科洛雷多又一次站在了琴房门口。

科洛雷多先一步走进屋内,在莫扎特进屋后‘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可惜,音乐天才此时正心事重重地走向被他放在钢琴顶上的小提琴,丝毫没注意到科洛雷多的动作。

 

“您看,它不发光了。”莫扎特有些伤感地抚摸着小提琴。它原本该是像银河一样闪闪发光的,现在却像一块经过锻造的金子,虽然价值连城却不再是独一无二的奇迹了。

“你在摸它?”科洛雷多走近莫扎特,他分明什么也没看到。

“我当然在摸它,”莫扎特的手一顿,他有种不大好的预感。难道科洛雷多看不到它了?“它就在钢琴上,您看不到吗?”

“我看不到。”果不其然,科洛雷多的回答令莫扎特大吃一惊。

“您还是看不到吗?!”莫扎特干脆直接抓过科洛雷多的手放到小提琴上。

那小提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

而令莫扎特害怕的是,科洛雷多的手好像直接从那把小提琴间穿过去了,就像他的手直接从南奈尔的小提琴中穿过去一样。

“我看不到,也摸不到。”

“那音符呢?您也看不到音符吗?”莫扎特仍旧不死心。

科洛雷多皱起了眉,“看不到。”他说。

科洛雷多话音刚落,莫扎特就见大主教头顶的那行字又闪了一下,却不是变成了一个新的句子:

它们消失了。

从‘科洛雷多亲王大主教,您的情人’变成了空荡荡的空气。

紧接着消失的是他手底下冰凉的触感。莫扎特低头,他的手正举在钢琴上,傻兮兮地维持着一个抚摸的动作,手下却什么也没有。

“您……”莫扎特不可置信地抬头,厄运却不肯就此放过他。科洛雷多在他眼中忽然变成了一个模糊却高大的红色的影子,他的视力正渐渐消失。不仅如此,莫扎特甚至觉得他的一切感觉都消失了,他想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想触碰科洛雷多却从他的掌心穿过,他嗅不到雪的冷香、也终于看不清科洛雷多的身影,只有一双耳朵还在勉勉强强地发挥作用。

 

“你是谁?”

他听见科洛雷多问他。

“你是怎么进来的?”

跟着你进来的!

“莫扎特人呢?”

就在你跟前!

 

等等,他觉得有些奇怪。

他好像变矮了,头上还带着假发。

莫扎特举起手看了看,两条红色的袖子、夹着金丝,一双小得过分的手。

这不是阿玛迪吗?

他怎么变成了阿玛迪?

不对,那个站在科洛雷多身后,举着羽毛笔想要扎他的莫扎特又是谁?

 

“小心!”

伴随着一声大吼,莫扎特用他六岁时最大的力气撞向科洛雷多,虽然后者只是略微有些踉跄,却因为弯腰抱住摔了一跟头的他堪堪躲过了那根羽毛笔。

 

“莫扎特,你在搞什么?”

他分明抱住的是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孩,怎么就忽然变成了莫扎特?

“我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您就知道您在干什么吗?!”莫扎特气鼓鼓地甩开科洛雷多,一屁股坐到钢琴凳上。

 

那根羽毛笔是阿玛迪的,莫扎特敢肯定。但阿玛迪应该待在家里,他不应该变成阿玛迪,阿玛迪也不应该变成他。

这难道又是上帝开的玩笑?

还是科洛雷多对他开的玩笑?

还是……阿玛迪对他的抗议?

 

 

TBC.

 

*主教佩戴的戒指被称为权戒,象征着主教与教会的神婚。公共场合下主教一般会在手套外佩戴权戒彰显身份,私人场合会戴自己的戒指。


PS.真的!会是!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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