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能看到人们头顶的小提琴。莫扎特能看到科洛雷多头顶的金色小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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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莫扎特没有摸到小提琴。
这是当然的啦,他碰不到南奈尔的小提琴、碰不到爸爸的、碰不到埃曼纽尔的,自然也该碰不到科洛雷多的。
可是,可是——
他以为科洛雷多是不同的。
但他不仅没能摸到小提琴,那小提琴还在他跌到科洛雷多身上的一瞬间,再一次消失了。
莫扎特噘着嘴,失望地趴在科洛雷多身上,双手不甘心地在空中、地板上抓来抓去,丝毫没注意到身下的主教大人沉默地有些诡异。
科洛雷多当然不可能没感觉到莫扎特正在他身上扭来扭去。这固然令他烦心,并且再一次更新了科洛雷多心中莫扎特的胆大妄为的程度。但若要和他眼前的奇观相比,那点烦心简直就是大海里的一朵浪花、天空中的一粒微尘,不但不值得斤斤计较,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那奇观,不,奇迹,已经抓住科洛雷多全部的注意力。
在莫扎特扑向他的一刻,准确的说,是莫扎特撞进他怀里的一刻,无数金色的音符从他们之间迸发出来,争先恐后地上升、变大,最终充满整个琴房。
科洛雷多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些音符,它们年轻、可爱、充满活力,让他琴房天花板上的缪斯们都黯然失色。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它们刚好组成了那首莫扎特带来的小夜曲。
主啊!您究竟赐予了莫扎特多少奇迹?您莫非把对世人的爱全部都倾注给了这个粗俗无礼、大胆放肆、顽固执拗、傲慢自大的小子?
殊不知,‘粗俗无礼的奇迹’沃尔夫冈·阿玛迪乌斯·莫扎特也正在心里念叨着上帝。
上帝啊!您老人家要和他开多少玩笑才够呀?
您这样一会儿让她失踪,一会儿又让她出现。让他看到她却摸不到她,让他盼望着她又得不到她,让他心怀希望又让他充满失望,偏偏还不让那个该死的小提琴彻底消失——
您在同他玩游戏吗?捉迷藏,还是猜谜?他没有哲学家的脑袋,更没有数学家的脑袋,他想不出那么复杂的逻辑问题。还是说,难道您对音乐家的脑袋有什么不满吗?
莫扎特垂头丧气地趴在科洛雷多身上,下巴抵着一颗扣子。您看,他无可奈何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笑?科洛雷多为什么还没推开他?他是不是傻了?他这衣服的花纹可真扎人,阿玛迪的红衣服就不扎人,科洛雷多是不是故意穿来扎他的?
莫扎特胡思乱想着,干脆赖在科洛雷多身上不起来了,反正起来以后肯定又要挨一顿骂。而且,平时盛气凌人的科洛雷多居然一动不动地给自己当垫子,这感觉好像有点爽。思及至此,莫扎特索性放飞自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他的一头乱发枕在科洛雷多胸口。
“咚、咚、咚、咚……”
科洛雷多的心跳声以一种不可忽视的强硬态度穿过莫扎特的头发,打进他的耳朵里。
原来科洛雷多也是有心跳的。
他的心跳声和他本人一样,每两声间的间隔精准而明确,每两声的力度大小也控制得一丝不苟。莫扎特以为他会讨厌这种科洛雷多式的心跳声,正如同他讨厌科洛雷多恪守的那些清规戒律一样。但是,不,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无法讨厌这个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奇怪,他好像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它们为什么跳得那么快?
11
“大人,巴伐利亚帝选侯来……信……”
阿尔科迈进门的一条腿顿在空中。
他、他没看错吧?他应该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吧?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莫扎特会出现在主教大人的琴房里,趴在大人的胸口上,耳根发红、表情迷离?!而主教大人,竟然也一脸享受?!!
阿尔科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他轻轻收回自己顿在空中的那条腿,屏住呼吸,转身,悄悄关上门,以一个高素质的仆人该有的操守,也就是最快的走路速度远离了琴房,顺便以主教大人忙于政务为由打发了正等待回复的帝选侯侍从。
上帝,巴伐利亚帝选侯的信可是问莫扎特什么时候能去演出的。现在看来,他恐怕是离不开萨尔茨堡了……吧?
这姿势真是糟糕。
科洛雷多瞪着莫扎特,莫扎特自以为气势十足地回瞪对方。
“起来。”
“N……”咦?科洛雷多没有骂他?就连训斥的语气都没有。
莫扎特思考了两秒钟,手撑地跳了起来。
空气中漂浮着的金色音符一下子消失了。
科洛雷多头顶的金色小提琴忽然回来了。
莫扎特犹豫了一下,朝科洛雷多伸手。
科洛雷多同样犹豫了一下,握住莫扎特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金色音符再一次从他们相握的手中飘出来,不再是迸发,而是轻飘飘的、悄悄的、也不再能连成那首曲子。
莫扎特试图抽出他的手,却被科洛雷多紧紧握住。
“你头上这些,是什么?”科洛雷多问。
“头上?”难道科洛雷多也能看到每个人头顶的小提琴?他不是一个人?不对,这么说,他自己头顶也有小提琴?“您也能看到别人头顶的小提琴?”
“‘也’能看到?”科洛雷多皱起眉,莫扎特在说什么?“别人头顶的小提琴?我头上有小提琴?”
“您不能看到小提琴吗?我头上没有小提琴吗?”莫扎特不信邪地向科洛雷多走近了一步,试图从他绿色的眼睛里找出自己也头顶小提琴的证据。
“没有,你头上只有一堆乱糟糟的音符。”经过仔细辨认,科洛雷多终于确认新的音符不能连成一首曲子,他有些不舍地松开手,看着那些音符立刻消失在空中,“它们现在消失了,我只有碰到你才能看到。”
“您是说,我一碰到您,您就能看到音符?”莫扎特抓住科洛雷多,“比如说现在这样?”
科洛雷多点了点头,对那些不能连成曲子的音符再一次感到可惜。
莫扎特感觉自己有点开窍了。他的秘密——或者天赋、奇迹,管他是什么,反正就是上帝和他开的又一个玩笑,是可以和人共享的。虽然这个可供共享的人选有些奇怪,但是,天哪,这也比他自己一个人藏着它好得多了!
“每个人头顶都有一把小提琴。”莫扎特笃定地说,“除了我,我看不到我头顶的小提琴。您头顶上也有一把小提琴——我刚刚就是想试试,我是说,我不知道它能不能拉?”
“你看不到音符?”
“看不到。而且,您一碰到我,您头顶的小提琴就消失了。”
莫扎特真是每天都在给他带来惊喜。
科洛雷多看着莫扎特,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想把他永远留在萨尔茨堡的冲动。让他永远留在自己的官邸,让他永远留在这间琴房,让他和他的金色音符永远只属于自己——
如果别人也碰到莫扎特怎么办?
如果别人也发现莫扎特除了拥有作为乐师的才华,还拥有上帝的眷顾怎么办?
但莫扎特接下来的话打消了科洛雷多的顾虑:
“只有您能看见音符。我碰到过的人、我,其他的人,他们都看不到您说的音符。”
“我想,这是不是因为,只有您能真正听懂我的音乐?”
12
席卡内德觉得最近的莫扎特不太正常。
具体表现为,莫扎特酒也不喝了,骰子也不赌了,酒馆里的姑娘们甚至连续几天没见到过莫扎特了。就在席卡内德怀疑他的朋友是不是被萨尔茨堡的主教绑架了的时候,他竟然在大街上看到了莫扎特。
莫扎特蹦蹦跳跳地提着个篮子,篮子里躺着几朵含苞待放的白玫瑰。席卡内德差点没抓到莫扎特的胳膊,这家伙跑得太快了!
“嗨!埃曼纽尔,早啊!”莫扎特咧着嘴冲席卡内德打了一个招呼。
“早。沃尔夫冈,最近怎么没见你出门?”你没被科洛雷多关起来吧?这话他当然不会傻到问出口。
“我在写新的曲子!”莫扎特兴致勃勃地说,“你有空来看看吗?或者我现在就可以拉给你听!”
“新的曲子?什么曲子?”席卡内德被莫扎特提起了兴趣,“你最近想办音乐会吗?”
“音乐会?不,不,是写给科洛雷多的曲子。”莫扎特的回答让席卡内德大跌眼镜,但前者却丝毫没注意到席卡内德张着大嘴的傻样儿,仍旧自顾自地说着,“一首弥撒,还有几首奏鸣曲,当然啦,有一首二重奏我最满意,虽然我还没把它写出来……”
“等等,你这几天一直在给科洛雷多写曲子?”席卡内德觉得不太好了。
“是啊。”莫扎特一脸理所当然,差点把席卡内德给吓出冷汗。
“你中毒了?不对,你被女巫诅咒了?你爸爸被科洛雷多关起来了?!”席卡内德痛心疾首地摇着莫扎特,“醒醒啊,沃尔夫冈!你不能向他低头啊!!!”
“停、停下!”莫扎特用空出来的手制止了席卡内德的举动,“我没被诅咒!我爸没事,我姐姐也没事,我更没事!”
“那你……你怎么会专心致志地给他写曲子?”
“我思如泉涌!”
“啊哈,我懂了,你是想趁着现在多写几首,过几天就能尽情玩了!”席卡内德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他拍了拍莫扎特的肩膀,说:“我支持你!”
“没有啊。”莫扎特挠了挠脑袋,“我最近没什么想玩的。”
莫扎特竟然转性了。
他不喝酒、不赌博、不和姑娘们厮混,每天自发地窝在家里给他最讨厌的权贵写乐谱。
“如果不是我了解你,我都要怀疑你爱上科洛雷多了。”席卡内德干笑着说。随即,他低头看见莫扎特篮子里躺着的那几朵玫瑰,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出现在他脑子里:“你没有爱上科洛雷多吧?这筐玫瑰不是送给他的吧?!”
“当然——”
“当然?!”
“——不是。这花是我送给南奈尔的,她就要订婚啦!埃曼纽尔,你的想象力真的太丰富了。”
“那就好。”席卡内德松了一口气,真奇怪,他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想法?沃尔夫冈和萨尔茨堡的主教,科洛雷多和莫扎特——想想都觉得脊背发凉。“我等会儿还有事,要不然我明天去找你?我刚好弄到一个不错的剧本,正想给你看看。”
“啊,明天我得去主教宫表演,后天怎么样?”
“表演?后天?后天也可以。”
“那我就先走啦!南奈尔还在等我呢——后天见!”
“不对,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去主教宫表……”
席卡内德眨了眨眼,白衣服的莫扎特哪里还在他面前?恐怕他一说完话就提着他的小篮子走了。
沃尔夫冈什么时候对去主教宫表演表现出过这么高的热情?
席卡内德敢打赌,这之间绝对有猫腻。
从前提起去主教宫表演,莫扎特不是噘着嘴赌着气就是无精打采的。今天的莫扎特不仅没有向他抱怨科洛雷多的不是,甚至还对表演一点抵触都没有。更别说他提起为科洛雷多谱曲时那两眼发光的表情了。
科洛雷多对沃尔夫冈做了什么?
席卡内德决定要在两天后再见莫扎特时弄清楚。
不过,连莫扎特自己都不清楚他的灵感从何而来。除非阿玛迪能说话,否则这个年轻的音乐家恐怕还要糊涂一阵子了。
TBC.
感觉最近几章随便停在哪里都可以打End,毕竟手也牵了主教也扑了对吧(?)